薰夢羽

抬頭見樹梢枝葉開始散落，取而代之的是昨晚留下一層薄冰，遠處的樹枝上頭開始結了小小的紅花花苞，甚是可愛。

農田的農民們忙著推著一車又一車的農作物往市集走，而院內的老人及孩童忙著在談話間製作醃製品，遠處的小貓咪死盯著某戶庭院架上的魚干。

黑子哲也細心的把這些觀察紀錄到腦海裡。

有時候他會得到赤司征十郎的首肯，可以獨自一人在街上晃，而他藉由遊走在街頭、田間小路所看到的人事物一一稟告給對方，無非對方就是透過他的觀察了解民間。

今年是一個豐收的一年。

黑子哲也在心中露出放心的微笑，而表面上他仍保持面無表情的走在小路上。一個擦身，他看見一個強壯大叔推車上的蘿蔔因為推車速度快導致滾落在他後頭，而大叔卻絲毫不察持續往前推，然而第二個蘿蔔又從推車上滾落來，這次因為踢到這個滾落的蘿蔔而停下來。

「唉啊！差點就少了一個蘿蔔。」大叔彎腰撿起蘿蔔自我嘲笑一番。

「不好意思。」

「哇！嚇我一跳！你哪兒冒出來的？」本來要持續往前推的大叔突然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面前的黑子哲也嚇到。

「請允許我鄭重的跟您道歉，不過剛剛我就站在附近。」黑子哲也雙手把他撿到的蘿蔔遞給大叔。

「是嗎？不過真是謝謝你啊！」受到驚訝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定眼一瞧就發現對方手裡捧著蘿蔔要給自己。

「不用向我道謝。」黑子哲也原本要小心翼翼的把蘿蔔放到推車上，誰知道大叔伸手把他攔下。

「那蘿蔔送你當作謝禮！我種的蘿蔔很甜的喔！喜歡再來跟我買！」大叔豪邁的把蘿蔔送給對方。

「可是這是您辛苦種的，這樣收下我會很困擾的。」黑子哲也看著蘿蔔又推到自己手裡，頓時困擾不已。

「哈！不打緊，這當作推銷吧！喜歡我種的就來跟我買！」大叔露出豪爽的笑容說。

他可是對自己的農作物很有信心，保證一吃就愛上。

「請允許我跟您鄭重的答謝。」黑子哲也看再拒絕下去勢必更顯得矯情，收下對方的好意禮貌的敬禮答謝。

他算是個粗人，第一次被人這樣禮貌又文質彬彬的對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說上一句不用謝，之後說上一句趕市集便告別對方。

推著車的大叔在推車趕往市集的路上，默默的誇讚這個富家公子個性、修養非常好，不似一般紈褲子弟。

今天晚膳時間赤司征十郎難得與黑子哲也、實渆玲央等幾名人一同共進晚餐。赤司征十郎端起蘿蔔排骨湯笑著道：「呵，所以今天的蘿蔔是哲也最大的收穫。」

「別取笑我，大人，這樣我會很困擾。」黑子哲也放下手中的碗，輕輕道。

「抱歉，可是哲也真的很可愛，不愧是我家哲也。」

「您說我很可愛什麼的我會感到很困擾。」黑子哲也直視對方的雙眼傳遞他心中的困擾，可愛什麼的不適合在身為男孩子的他身上。

「小哲真的很可愛啊！」實渆玲央把雞肉夾到黑子哲也的碗裡同時也附和上一句。

「不過，我現在才意識到小哲存在感低呢！或許小哲到暗部會有不錯的發展喔！」葉山小太郎似乎很開心的甩著筷子說出他的心得。

「小太郎。」赤司征十郎眼神一暗，低沉的喚起對方。

「大人，怎麼了？欸？玲央，我說錯什麼了？」葉山小太郎看自家大人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向實渆玲央求救。

「小太郎，你安靜就好！」根武谷永吉迅速把山豬肉塊塞進葉山小太郎嘴裡讓對方無法繼續說話，實渆玲央頭疼的扶額小聲說這孩子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說話犯傻。

葉山小太郎咀嚼完口中的肉塊之後才明白赤司征十郎生氣的點，苦惱的低頭吃飯。

「啊，小哲的觀察很好呢！這樣幫助大人在施政上方便針對百姓心聲來奠定。」看氣氛頓時沉重的實渆玲央趕緊轉移話題。

「謝謝您，實渆大人。」已經吃不下飯的黑子哲也默默的把飯碗擱置在一旁。

「哲也的觀察真的很敏銳，以後還要再麻煩哲也了。」看向黑子哲也的眼神變得柔和不少，語氣也從低沉變成溫柔的語調。

「好的。」黑子哲也點頭回應對方，連他自己平靜如水的臉也多了些開心的感覺，畢竟自己感覺有幫助到對方。

晚膳之後，赤司征十郎原本打算聽上幾曲黑子哲也彈的琵琶，然而正遇到禮部尚書白金永治來訪，無奈只好跟禮部尚書在書房裡談事情，而黑子哲也便利用空閒時間在庭院欣賞初冬的夜空。

黑子哲也抬頭賞著星空，頓時寒風吹拂，忍不住打了寒戰，欲轉身進房多添衣服時，就被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人披上大衣。

「黛大人。」黑子哲也有些驚訝的張大雙眼看著替自己披上大衣的黛千尋。

「怎麼？」黛千尋眉頭緊促拉好對方身上的大衣。

「沒有，謝謝您。」黑子哲也頷首致謝。

「黑子，你該好好照料自己才是，不需要我們操煩這些吧？」

「感謝您的指教。」頓時間，黑子哲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才好，畢竟對方待人處世都保持冷漠，難以想像他會做像現在這樣的行為。

原來他也有體貼人的一面，之前那樣對待我也許是他有他自己考量。黑子哲也抓緊身上的大衣，暗地想。

對方以前對待他的態度就在今晚合理化，也深深理解。

「黑子，我無非是討厭你才要你離開府裡，而是因為你不適合生存在大人身邊。」黛千尋抬頭看著星空說著，淡然的語氣彷彿只是對著夜空喃喃自語。

「感謝黛大人的關心，但是我已經答應赤司大人要留在他身邊。」黑子哲也一提到赤司征十郎頓時眼神露出堅定的神情，這是壓抑不了的真情流露。

「隨你，我只是要你想清楚。」

此刻，黑子哲也因對方摸頭的舉止而愣住，那人冷漠的神情似乎在他面前有所改變，雖然只不過是彈指時間的改變表情，但是足以讓他沉思。

他更加不懂黛千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