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夢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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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樂在斯塔米羅擔心的眼神以及眾人嘲諷的眼神下，回過神的那一剎那，雙手抱著頭，下一刻雙手迅速張開，嘴巴跑出好多碎紙花，沾滿奶油的頭髮中冒出藍色玫瑰。

      「哈。」斯塔米羅第一次在眾多人面前不計形象笑岀聲音，而其餘人有的配合發出笑聲或者掩嘴而笑，有的則錯愕以及面無表情。

       樂樂算是安全的解決了眼前的窘境。

       在斯塔米羅的房間裡，斯塔米羅貼心的替樂樂擦掉臉以及頭髮上的奶油，絲毫不在意奶油沾到自己身上，看著對方溫柔的舉止，樂樂卸下偽裝的表情，有些沮喪的壓低音量說，「對不起，破壞了妳的生日，還有對不起讓妳故意不顧形象的大笑。」

      「我是真的覺得很有趣！樂樂，妳可以當魔術師兼職小丑，我想妳一定很受歡迎的。」

      「真的嗎？」看著對方嘴角勾起的模樣，樂樂有些不敢置信的反問。

      「我想妳可以的，妳之後要多多準備有趣的表演喔！」斯塔米羅拿出自己的洋裝遞給樂樂，好讓她可以換下沾滿奶油的服裝。

       正當樂樂要準備換掉沾滿奶油的服裝前，房門傳來敲門聲打斷房內兩位女孩的動作，斯塔米羅一句請進之後，推開房門的是穿著一襲鵝黃洋裝的少婦。

      「文娜，出來一下，先讓樂換衣服。」

       「是的，母親。」

       在房門再度關上之後，樂樂趕緊脫掉沾滿奶油的服裝，穿上水藍色的洋裝。

       這是第一次樂樂穿上洋裝，也是第一次穿上這麼昂貴的衣服，然而樂樂看著裙身旁邊垂落的長條狀布料，一時不知道怎麼綁蝴蝶結，想說等斯塔米羅跟她母親說完話後，再請對方教她綁。

       時間等待一分一秒過去，仍不見對方回房，樂樂只好先隨意亂綁，然後去找斯塔米羅，到時再請對方幫她綁好。

        走過一個轉角，就聽見斯塔米羅的母親的說話聲，然而不小心聽見的片段內容使她停下腳步，明明想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專身離開，明明這些內容都是自己不想聽的，但是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腳，仍然留在原地。

      「文娜，母親沒有反對妳跟我們不同身分的孩子做朋友，但是有些場合還是要拿捏一下。」

      「母親，她是個有趣的朋友。」

       「她確實很有趣，但是在重要場合上，仍然要有身分的拿捏。茉爾德剛才過來跟我哭訴她被妳冷落了，等下要去跟人家好好道歉，知道了嗎？」

      「茉爾德也要跟樂樂道歉，她今天當著樂樂的面說了不好聽的話。」

      「文娜，母親沒有要妳做愛頂嘴的孩子，等下去跟茉爾德道歉。」

      話題結束，她們似乎要往樂樂的位置靠近，腳步聲越來越靠近自己，樂樂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向後跑。

    原來跟貴族的小孩當朋友是一件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樂樂顧不得禮貌，回家前要先跟斯塔米羅說一聲，逕自壓低自己的臉，用盡所有的力氣跑回家，跑回屬於她的世界。

       就此，她沒有獨自跑來找斯塔米羅玩，只有自家父親來斯塔米羅家時，她才跟過來。

      在以往各種派對上，她也只有默默的站在遠處看著斯塔米羅跟不同的人說話以及微笑。

      因為他們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

      但是，腦海裡不論怎麼想，她仍然還是很想靠過去跟她說話、聽她拉小提琴以及表演魔術給她看。

        今天是斯塔米羅的十四歲生日，樂樂在出發前確認好卡片以及表演的道具，她想給她一場不一樣的驚喜，然後她想跟對方重新做朋友，即使私下是朋友也沒有關係。

      「樂樂，快跟爹地去醫院，斯塔米羅小姐和夫人狀況不樂觀！」

       父親急促的聲音，她整個腦袋無法思考，回過神，只見她親手做的生日卡片掉落在身後的地上且被自己慌亂的腳步踩壞……

※※※

        人群穿著黑衣嚴肅依序進入教堂，些許的女人頭頂掛著黑紗面罩，看不清楚臉部表情，只能想像是很悲傷的表情，週遭以白百合以及白玫瑰裝飾著葬禮會場。她第一次聞到百合的味道是如此作噁，心中升起想逃開這個葬禮，但是看著站在最前面的她以及棺木而忍了下來。眼前的她披頭散髮、額頭纏著繃帶、著了全黑的洋裝，眼神不再是熟悉的溫柔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沒有靈魂的目光，藍色的雙眸沒有任何停留的定點。

        繁複的葬禮儀式卻沒有在自己的腦海留下，她自己卻知道在最後她拉起小提琴的旋律中瘋狂掉淚。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曲子，她只知道是一首很悲傷的曲子。

         葬禮結束人們三三兩兩與斯塔米羅家族的人表示哀悼，而她依然站在最前面拉著小提琴。

      「要是我啊！才不會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享受換另一個生命的延續。」一名胖女人低聲與另一名女人對話。

       「我也是。」女人趕緊附和胖女人的話語。

         她聽到這般難堪的話語緊握起拳頭，她好想發瘋似的向前痛毆這兩人，冷血的貴婦。她趕緊甩甩頭跑到她面前陪伴她，而她依然面無表情的拉著小提琴，一首換過一首。

      「文娜，妳的額頭又流血了！我叫人幫妳換繃帶。」雪白的繃帶染起血色，她神情緊張的左顧右盼欲叫人。

      「是傻了。」她緩緩開口說，語畢閉上雙眼持續的拉著小提琴。

        沒有靈魂的眼神、沒有情感的口吻、作噁的百合花香味，眼前的一切讓她想瘋掉。

       上天，請還給我原本的她！不要帶走她的靈魂！

      「文娜！」她不顧對方的小提琴以及周圍的氛圍如何，她用力的向前抱住已成為沒有情感的娃娃的人，她放聲大哭，替她流流不下的眼淚。

      「樂？」斯塔米羅沒有掙扎，任憑對方抱著自己。

      「我不會再把妳丟下不管！我們不論是什麼身分，我們都還是朋友。所以也請妳不要離我遠去，好嗎？」

         斯塔米羅沒有開口回應對方，只沉默的點點頭當做回應。

         現在的她們仍然回不去那個快樂的時光，

         但是她們仍是朋友。

         每當樂樂表演完拿下大帽子向觀眾敬禮時，她總是會看見斯塔米羅固定坐在一個位置上，神情專注的看著她，然後給她一個掌聲。

          那個眼神卻依然跟以前一樣，溫柔而美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