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夢羽

「哲也，這位是奉常，綠間真太郎。」

「奉常大人，您好，在下是黑子哲也。」

「嗯，聽說你會談琵琶是嗎？」

「略懂，只是因為興趣而彈。」黑子哲也用平靜的語氣回答綠間真太郎的所問題，沒有過多情感起伏，更沒有相識的情愫，完全都是今天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在看不見的地方，綠間真太郎的心隨著如同刀子般的話語被割裂成碎片，散落一地。他雖然有打聽到黑子哲也是個失憶琵琶手被赤司征十郎收留到府中，但是當下的面對面仍是痛苦萬分。

「我到想知道你懂多少，去拿你的琴吧！黑子。」綠間真太郎看著對方去拿琴的背影，心中更加的悵然，也更加的疑惑。

你真的是他嗎？

還是只是湊巧長得像他而已？

但是天底下沒有長得一樣名字也一樣的人吧？

假如你真的是他，你在被赤司收留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會失憶？

為什麼會把我忘記了？

即使心中有千種萬種的話語想說卻仍無法開口。

或許藉由到樂府製造多一點機會才能解開這些眾多疑惑吧？

黑子哲也抱著琵琶坐定位，似乎是先小小的吸氣吐氣之後才開始彈奏，旋律一開頭便就知道是《夕陽蕭鼓》，樂曲展現了以往他對他的能知感，他喜歡用含蓄的方式把奔騰的情感顯示出來，而現在又多了一點感覺，一個很細微的愁苦感。畢竟自己從以前開始就常常聽對方彈琵琶，所以現在彈奏出來的感覺都可以很快速的抓到彈奏人所要表現的意境。

一曲終了，赤司征十郎滿意的彎起嘴角拍手，而黑子哲也先是對赤司征十郎點頭答謝，之後靜靜的對綠間真太郎投以目光，等待他開口。

「彈得還行。」

「謝奉常大人。」黑子哲也平靜的臉龐微微的沾上笑容，也許是被對方認同而感到開心。

「不過水準還是不如樂府中的琵琶手，技巧上還有點拙，情感上太收斂。假如想再更好一點的話，可以考慮進樂府磨練。別以為我是認同你的琴藝！只是要你進樂府多多學習激進罷了！我對埋沒自己才華的人無法茍同，所以才勉強放低門檻邀請你。」語畢，綠間真太郎突然想捶心肝大罵自己的口是心非。

明明想邀請對方想的要命，但是話一岀便詞不達意。

「謝謝大人邀請。」黑子哲也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點頭答謝對方。

靜靜坐在一旁的赤司征十郎忍不住嘴角勾起小小的面容，他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看來一切無畏懼，黑子哲也仍是留在自己身旁的。

黑子哲也抱著琵琶靜坐一旁，而赤司征十郎與綠間真太郎講上簡單幾句話語後，綠間真太郎便起身告別要離開。

綠間真太郎回頭望著赤司宅府大門，深深嘆氣，對自己的表現失望透頂。欲準備踏上轎子時，黑子哲也小跑步的追上來，驚愣眼眸下的是對方因小跑步而染紅的臉頰。

黑子哲也先平復好呼吸後，緩緩開口道，「奉常大人，請問在下如果到了樂府中，是否會有一筆俸祿？」

「當然，怎麼了？缺錢用？」

「只是單純的詢問大人而已。」語畢，黑子哲也略有沉思。

「不是我說，你是覺得待在赤司身邊起不了作用，是吧？」

「此話沒錯。」黑子哲也微愣，颔首。

「反正離新年還有一段時間，你還可以慢慢考慮，願意進樂府的話，捎信署名給我便可。不過我不是為了你才這麼說，我只是看不慣糟蹋自己才華的人罷了！」語畢，綠間真太郎看見對方思考的神情，忍不住想自賞自己兩巴掌。

好不容易對方有談起樂府之事，自己卻又犯了常犯的錯誤。

「謝大人，容許我思考一段時間之後再捎信給您。」黑子哲也禮貌的向對方行禮，答。

「嗯。」綠間真太郎點頭之後便上了轎子，馬車一路直奔王城。

在轎子上，綠間真太郎難掩笑意，他深信對方會捎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黑子哲也看著馬車離去揚起的塵埃，用平靜的面容向那背影敬禮。

在對方提出進樂府的邀請之後，黑子哲也一直沉思答應與否。

他想自己該開始為赤司征十郎以及赤司府的人做點什麼事情，或許進樂府有點俸祿可以為赤司府的人進點微薄之力。

畢竟他不希望自己是個白吃白喝之人，只是單純的待在府中彈琵琶、看書什麼的淨做些沒有幫助的事情。

赤司府的人對我很好，我應該要有所回報才行。黑子哲也這麼打定主意後便開始思索如何向赤司征十郎開口。

然而，在黑子哲也邊專注思考邊往琴房走去時，赤司征十郎擺起冷意的面容從較暗看不見他的死角走出來，剛剛在門口倆人談話的內容一字不漏的進到耳裡。

赤司征十郎握緊拳頭往反方向離去。

哲也，為什麼這麼想離開我呢？

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難道你不懂我的心思嗎？

如果可以的話，直接佔有對方，把對方鎖在只有自己的地方。

赤司征十郎自嘲的笑著，他好愛黑子哲也，盡是瘋狂的愛，可是悲哀的是這點瘋狂對方一點都沒看出來。

從下午開始赤司征十郎把自己關在書房或者房間，甚至在洛山州州牧辦公處待上一整夜不回宅府，完全的把自己與外界隔絕，甚至有開始不正常進食的現象，赤司府的人無不開始擔憂。

而在擔憂人們之中就屬黑子哲也最為不安，因為赤司征十郎從來沒有超過三天不聽他的琵琶演奏了。

這一天，黑子哲也鼓起勇氣端著晚膳來到書房前，輕敲門。

「誰？」良久，書房傳來赤司征十郎低沉的聲音。

「大人，是我，黑子，請容許我進去。」黑子哲也壓下自己的不安，平靜的說。

然而，書房內盡是沉默。

待了許久時間，黑子哲也決定不等對方回應直接進入書房內，把晚膳放置在書房內中心的圓桌上，看著赤司征十郎埋首批改文件的背影，道，「大人，請用膳。」

「放著就可以走了。」赤司征十郎仍低頭批改文件，正眼也不瞧黑子哲也。

「大人，您在生氣。」黑子哲也以肯定的語句而並非問句的方式直接對對方開口，以他對對方的觀察以及相處，八九不離十對方是在生氣，只是不知道生什麼氣就是了！

「那哲也認為我在生什麼氣呢？」赤司征十郎放下毛筆，直往對方面前走去。

燦爛的笑容下似乎蘊藏濃烈的憤怒以及強烈的壓迫感。

捏上對方的下巴，四目相對，彼此卻讀不懂對方的心思，如同彼此的心思在迷霧中游走。